厨房里的爱情散文
1、锅对菜说:来到我的怀里吧,我会给你最热烈的拥抱,于是菜跳到锅里,在烟熏火烤里变成了别人的盘中餐。她哪里知道,她当初只是为了寻求一个温暖的怀抱,到最后却会赔上一生的幸福。
2、醋对鱼说:为什么你那么花心,拥有了我还不够,还要姜蒜葱来配你。鱼说:我要成为一道美味的菜,就必须要五味俱全,你只能是我的点缀,不会是我的全部,你要么忍受,要么放弃,无法改变。醋沉默良久,看着鱼在锅里配上一道道的佐料,最后毅然投身进去。一阵烟雾缭绕中,那些红红绿绿的佐料还在,醋已经失去了了踪迹,可是鱼却永远充满了醋的酸味。醋形神俱灭,只是为了换得鱼的永远怀恋。
3、砧板对刀说:我默默忍受了你千百次的'伤害和打击,只为了换的你的柔情似水,可是你,始终心坚如铁;原来一开始,我就是一场无望的等待。
4、刀和锅原本都是铁,刀因为爱锅才把自己变成刀,追随锅来到了厨房。可是刀发现锅早已经和铲子成了一对。原来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各一方,而是虽然在一起,你和别人炒菜,我一个人切菜,各做各的事情。
5、锅和锅铲是一对吵闹夫妻,日日争执,却又不可一日分离,他们知道,他们才是彼此最重要的唯一,只有最亲的人才会磕磕碰碰。生活中真是离开了锅,锅铲也没有了价值。若是没有了锅铲,锅也做不成菜。
6、筷子悲哀的对碗说:“你盛饭,我夹菜,配合的天衣无缝,我才是最合适你的。可是,为什么一到晚上你就离开了我,回到碗柜的身边。我漂亮苗条善解人意、她肥硕木讷不解风情。为什么你却不选我,却选她。碗说:你把爱情物质复杂化了,有时候爱情,需要的只是宽容和耐心的等待。而不论我做什么,她都会毫无怨言的等着我。
7、开始贫穷的时候,只有菜和盐搭伙过日子,虽然简单,却也可口;可后来,富有了,菜的选择多了,有料酒、有味精,有豆酱,眼花缭乱的菜开始嫌弃盐了,嫌她不够光彩,嫌她太过平常。最后,盐选择了离开。菜以为自己可以依然美味,可是,却发现,没有了盐,他连最普通的菜也做不了。
看到那些歌颂母爱的诗歌或油画,总是很感动,也总会有些羞愧。因为每年到了母亲节的时候,总是想为母亲写上一些文字,可每当指头一触及键盘,就发现母亲留给我的印象都与一日三餐有关。
仿佛树和土的关系一样,母亲是和厨房紧紧联系在一起的。
母亲的手一看就双习惯了洗洗涮涮的手,上面留有切菜不小心弄伤的,或是炒菜时被油溅上的疤痕。母亲身上的那股油烟味似乎永远也洗不掉,这种气味对子女们的来说,熟悉得如同婴儿时所闻到的奶味……对母亲来说,其实是没有休息日的,下班回家也不过是工作岗位挪到了灶台前。厨师,好像是天下母亲的第二职业。难怪一想到母亲,眼前便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厨房的模样,以及母亲为一家老小的一日三餐而忙碌的背影。
母亲表达母爱的方式就是给我们做好吃的饭菜,赶上我们由衷地赞扬某道菜的味道好,她便有如被评上了先进工作者一般欣慰。对这点体会最深的,莫过于一直离家在外的我了。一年一度的探亲假,变成了母亲为我一展厨艺的美食节。每当我回家,母亲便要好好端详我一阵,她是在从我的胖瘦变化上来揣摩我在外过得怎么样。如果我恰巧长胖了,就说明我在外生活得不错,如果是瘦了,她便要问是不是外面的伙食很差?然后便要在我的假期里给我变着法子做好吃的“补养补养”了。
我对她这种听起来很荒唐的逻辑毫无办法,可又不想她无谓的担忧。只好把自己长瘦的原因统统归结为不习惯北方的饮食,接下来的日子就任由母亲顿顿为我做些能辣得眼泪直流的饭菜了。
总觉得和母亲是有代沟的,有时甚至无法交流。比如,每次回家,我放下行李后,都希望能和她好好聊聊一年来在外的感受。可母亲帮我放好行李后,径直就到厨房去忙前忙后……不一会就能端出一碗肉羹汤,让我先垫垫肚子。我只有将想说的话化作狼吞虎咽了。
母亲那一代人都是受过苦的,生活的磨砺使得他们不太注重心灵的沟通,这种母爱与其说是粗糙,倒不如说是种韧劲。母亲把爱倾注到箪食壶浆中,而且竭力使这种表现方式在下一代人的身上延续。姐姐们的孩子来了,母亲也要通过孩子的胖瘦来评判子女的育儿之道,然后就要张罗给孩子们弄点吃食。可惜几个外孙女都在为瘦身减肥而斗争,于是,被母亲视为最有营养的肉食在她们看来就有如大敌当前。一外甥女曾不解地问我说:“外婆怎么带孩子跟喂猪一个方法,总觉得胖了就最好?”
我也不知怎么解释经历过“瓜菜代”年代的母亲表达母爱的方式。记得在那个得以红薯等物来补充粮食的岁月,母亲几乎调动了所有的民间智慧,水煮、火烤、晒干……母亲使红薯变换花样的手法都快赶上魔术师了。望着那些没多少人愿动的大鱼大肉,也如母亲一般有些困惑了。母爱该怎样从营养学的角度来分析呢?这恐怕不是营养学所能解释的了的。母亲呆在厨房里,母爱就是顿可口的饭菜,如此地简单世俗却又离不得。不管如何简陋的一粥一饭,我们都能从中吃出一种幸福的滋味。
厨房里的母亲离艺术形象太远了。吃惯了母亲做的饭菜,不知不觉地长大了,就觉得一切都很平常,记忆也如那烟熏火燎的厨房,难以觅得可圈可点的光亮。母亲有次不知怎么唠叼起家里厨房的变迁,我们才知道,能拥有一间好的厨房一直是母亲最大的渴望,只是这种渴望一直被忽略……
四十年前的厨房根本不能算是厨房,不过是平时用作吃饭的饭厅的平房围出一角砌上个土灶,周围堆着一捆捆的劈柴和引火的茅草。母亲一边做饭一边还要照看火势,不时要停下锅铲拿起吹火筒吹上一气,弄得灰头灰脑是常有的事。那时,母亲还想不出有什么别的办法,只得在这尘满面鬓如霜地做了二十年的饭。接下来的几年,总算是改用蜂窝煤炉,省却了餐餐生火的麻烦,可蜂窝煤火不旺且上火慢,想爆炒的菜往往变了炖,这使得母亲的`厨艺大打折扣,碰上逢年过节或是请客,她便还要用那土灶。等到大姐出嫁了,家中用上了液化气罐,虽说扛液化罐是件体力活,母亲依然很欢欣,不用生火,每天人都干净了许多。火的问题解决了,就觉得没有个专门的厨房,那些锅碗瓢盆处处掣肘,做起饭来跟螺蛳壳里做道场般艰难。
母亲说那时也曾梦想过,这辈子能有间专门的厨房就知足了。不过,这在那时听起来有点奢侈,所以母亲没敢向人透露这个念头。可社会的发展进步总是出人意料的,还没过十年,我们家也搬进了楼房,有餐厅、客厅和厨房的那种。搬入新居,母亲首先去看的就是厨房。看到那个煤气灶,她反复地开始打火关火,像一个玩火的孩子。有了新厨房,母亲却累多了,她不能容纳油污什么的弄脏厨房。厨房用了好几年,始终是很光洁的。
前几年,城里流行起装修。家中的经济条件也好了些,便也开始考虑装修了。装修的计划很快确定了,客厅、卧室自然是要装修的,唯独厨房成了个遗忘的角落,大概是因为经济并不宽裕,而厨房平时不住人,又没客人去,自然是先缓一缓了。母亲对这个方案没有提出不同意见。所以,装修后,厨房俨然就成了家中的“经济欠发达地区”。
去年,家中又打算重新装修一下。这次,母亲提出一定要把厨房也顺带给弄一下。
母亲的话使我们感到羞愧,忽略厨房其实就是忽略了母亲。写给母亲,赞美母爱的文字很多,可能送给母亲一间好的厨房的,看来在这个世上并不多。
厨房很快按母亲的意愿装饰一新,不但有了不沾油的新厨柜和不锈钢的洗碗池,还把空间拓展到阳台上,抬头就能远眺附近那青翠的公园。在新装修的厨房里做好头顿饭,母亲对我们说:“在这做饭跟享受差不多了。我七十多岁,就不知还能用几年?”
我仿佛这才意识到,母亲七十岁了!鬓已星星的母亲在厨房里已度过了半个世纪……不久前,在一部电视连续剧中听到有歌唱道:“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不知怎地,我突然想到,母亲肯定也还想再活五百年,只是她不是为了握住“日月旋转”,而只是为了一间好的厨房,好更久地为儿女们默默点燃人间烟火。
带上围裙,洗净双手,把要做的菜依次从冰箱里取出来,摘好之后泡在水池中,淘米焖饭,切菜炒菜......直到端上桌摆好碗筷唤一声:“吃饭了。”才能让自己停下来。
看着大人孩子一脸满足的吃相,我就会发自心底的快乐微笑。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我把家人爱吃的菜熟记于心,把健康的饮食和他们钟爱的口味融入在一盘盘菜里,融入到热气腾腾的汤里,带着一份浓浓的爱和美好的.心情烹饪一桌美味的晚餐,幸福的日子也在这小小的厨房餐桌上蔓延开来。
吃过晚饭,欢快的水龙头流淌着温暖的水,麻利地洗干净碗筷,收拾好餐桌灶台,我又开始把第二天的早餐打理——从不同的米盒里抓若干小米、薏米、糯米、红豆、花生、大枣、桂圆、枸杞、冰糖再配上新买的山药,洗净之后放在电压力锅里慢慢熬制,一会功夫满屋就会充满了粥的甜香。想着早晨赖床的儿子和丈夫不必因为烫嘴的热粥而着急,我就会感到无比的舒心。配合不凉不热香浓可口的粥,清口的小菜是必不可少的。
赶上闲暇时,我会把卷心菜、白萝卜、红辣椒、胡萝卜放在泡菜坛子里,在冰箱里储存上个把时日,每早捞出来一碟,既清凉脆爽又提神开胃。秋天,正直白菜上市的季节,我会自己动手制作好吃的辣白菜,白菜十字花切开,撒盐腌上一整天,沥去盐水,再细细地剁碎姜丝蒜末梨片,拌上适量的白糖辣椒面,一层层地涂抹在白菜叶之间,等待几天就可以吃了,这健康新鲜的辣白菜既可以直接食用,也可以炒香剩下的米饭。
为了满足孩子大人一天的营养,早餐的丰富营养是极其重要的。不必起太早,因为好多食材都是闲空时就准备好的。比如,空闲时腌上一坛咸鸭蛋,早晨放在锅里连同鸡蛋一起煮几个;周末包上几帘饺子或发面的包子冻在冰箱里。早晨放在蒸锅里蒸出一屉,热气腾腾喷香扑鼻,趁着蒸煮的时候,我尽可以去梳洗打扮、叫醒家人。有时也会提前买好现成的手抓饼、培根肉、黑椒鸡柳牛排之类的超市速冻食材,烧热平底煎锅,油热之后放上煎烤,只几分钟功夫就会做好一盘营养美味的西式早点。要是实在没有主食干粮,我就会把单位中午吃不完而带回家的馒头切片,裹上鸡蛋液,放在平底锅里煎得两面金黄,口感松软……这些变化多样的早餐让我家的厨房充满了食物的香,也荡漾着家人的爱,让儿子和他吃得脸色白里透红,头发根根发亮,我也一样,有时到中午都不觉得饿呢!
就这样,我的日子在厨房里泛着光彩。我也在不断的烹饪中慢慢地成熟,从一个不会煎蛋做饭的女子成熟为一位做菜有模有样的妇人,快乐着家人的快乐,幸福着家人的幸福,也享受着生活的甘美滋味。在柴米油盐之中,这小小的厨房就是我的舞台,不必非要谁来为我喝彩,只要自己觉得快乐满足就够了。
而如今,湖景山色在我眼里却是那么不堪,于美景琼境里仍觉索然无味,只怕是看惯了霓光虹影,睡惯了软塌柔眠。这不是原本的我,原本的我是回到家后仍冒雨回学校捡回那只路边的小狗,会觉得白天骂了妹妹一句让她难过而伤心内疚一晚上,接下来的整个星期会为她背书包。曾经的我会整夜读书,觉得只有知识能改变命运,能让我的家乡富饶美丽.......而现在,我很少回家,很少看书,很少再去看美好的山和水,哪怕,所有的一切只在我身边,我只要走出去,或是一个电话而已。
我热爱自一由,夏日里我躺在屋顶看着繁星,会觉得有一天我也会天马行空地行走在这个世界,不羁不跘。现在却时时心生怯意,想安于现状,想躲在家的角落里,一辈子碌碌无为,还告诉自己,人总需要安慰的过日子。却忘了只不是自己想要的,至少不是现在。曾告诉过自己,最早三十五岁结婚,今日却被世俗压的喘不过气来,自己的爱情观也被冲的七零八落。
像是背负着石碑的乌龟,永远走不出内心的`监狱,问自己可曾快乐。终日的寻找究竟是为了什么。一味地追求奔跑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原本的我是那么善良,单纯,现在却混沌不堪。
我又开始出走,起初时非常不情愿,仔细想想既然做出决定何不坦然,不再执着于具体的红绿金钱,不再困纠于那一个个窈窕美娘。在行走的路上,再回到最初的自己,寻着自一由的空气猛猛地呼吸,再也不带着枷锁行走,我只是为了自己活着,为了自己最初的梦想活着。
再行走时,要赤脚感觉泥土道路的炙热和清凉,要边走边唱,吓得鸟儿惊起狗儿狂叫,要披星戴月,看繁星成河皓月当空。
再行走时,要敢哭敢笑,要敢爱,不必每日三省吾身,却要记得,来自哪里,不必在一个地方停留太长时间,却要知道,心最向往的地方在何处,因为总有一天,我们会停止,只愿停止时会说,我这一路看了太多的风景,做了太多的傻事,却不后悔.....
每次在文章里写到妈妈,我只能回忆她给我的深恩厚爱。
回想妈妈,最温暖的莫过于妈妈的厨房。
厨房里妈妈忙碌的身影,叫我们吃饭的声音,还有她汗津津的笑容,现在对于我,有如一场刚刚醒来的梦境。妈妈仿佛还在眼前,现实却隔离了浩荡的阴阳。
在我的记忆里,妈妈有过四个厨房。
最初的厨房,其实很不正规。那时候我们的家还在刘新,矮小破旧的一个瓦屋,后门处的一间偏房拿来做了厨房。我还很小,只记得墙角处用泥块垒起个小灶,灶膛口堆着一些柴禾。正中是一个矮矮的木头架子,架子中间搁置着一副石磨。
家里有时要用石磨把一些粮食磨成浆或者粉末状。那时爸爸把手搭在木磨架上推去拉来,石磨转得“呜呜”响。妈妈的手灵巧地一伸一缩,蜻蜓点水一般,趁着磨架转过去的瞬间把粮食喂进下料口。
那时候妈妈非常年轻,二十五岁左右光景。脑后扎着两个小辫子,清秀的脸上专注地微笑着。
爸爸兴致来了会唱起一首歌,歌声高亢而豪迈,那些歌词我记得一些,长大后才知道他唱的是《谁不说俺家乡好》。
爸爸唱歌的时候,妈妈要么跟着和几下,要么就用戏谑的眼神盯着爸爸说:“鬼叫鬼叫,像牛吼。”
妈妈的第一个厨房,我的记忆只有这些片段。仔细想来,这个简陋的厨房,承载了妈妈火热的青春时光。她对于父亲对于我们兄妹,对于我们以后的日子,一定有过很多很多甜蜜而美好的憧憬。
因为这个厨房就在屋子里,灶膛里火一起,每个房间都是呛人的烟。后来,家里建了第二个厨房。就在屋子的东边,用一些简易的砖木搭起个窄小的厨房。这个时候我又大几岁,能记得很多事了。
年关近的时候,很多人来央求妈妈帮忙做酥饼。妈妈就在厨房里搁上案板,像一个指挥若定的将军,指挥前来的妇女称出多少面粉,放多少油打多少鸡蛋。原料倒在案板上像一个雪白的小山,妈妈兑上水开始揉,身子随着手势摇摆倾斜,头发也会散到前面遮了视线。妈妈的两只手都黏糊着面粉,就叫我过去,弯腰把脸凑下来,让我帮她把头发捋到耳后。我的手指在发际穿插,妈妈的头发是那样的黑亮柔顺。手指头触到她的额头,清凉光滑,似有一层细汗。妈妈的笑脸就在我的面前,美丽而温柔,眼里闪着开心的光芒。
又香又甜的酥饼做好了,人家会反复道谢,妈妈总是笑嘻嘻地说:“谢什么,小事,拿回去吧,明年我还给你们做。”
在这个厨房,我和妈妈是有很多合作的,不只是帮她捋头发这么简单。有一年,家里要熬麻糖了。这是一个相当复杂的.工程,要起大早,妈妈需要个帮手。我积极报名参加。这一参加,就和妈妈合作了好几年。
那个早上天没亮,我被妈妈叫醒了。她一手牵着我,一手端着煤油灯。跃动的灯火中,妈妈清秀的脸庞洋溢着慈爱和喜悦。
来到厨房,妈妈升上火,吩咐我往灶膛里加柴禾。她就在灶台、水缸和大小木盆之间来来去去忙碌。妈妈有了空闲,就过来灶膛边坐下来,把我搂在怀里,张开十指对着灶火取暖。妈妈的手指腾起灰白的水汽,在灶火的映衬下,十指纤细红润仿佛玉一样透亮。北风在屋子外面恣肆地呼吼,我依偎在妈妈怀里,慵懒而舒适。妈妈的怀抱,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最安稳的地方,再大的寒冷都不能侵袭。
到了下午,糖水在锅里粘稠起来,变成了糖稀。我们兄妹几个在妈妈的身边撞来撞去,拿着筷子去锅里挑糖稀吃。妈妈就会叫:“慢点慢点,小心烫到人,把糖稀去冷水里浸一下再吃。”
把筷子头上的糖稀在冷水缸里划几下,很快就可以凉下来,一抿就到了嘴里,甜甜的,软软的,好吃极了。
麻糖熬好起锅了,凉一凉之后还有一道扯糖的工序。扯糖是爸爸的事。石磨的喂料孔里预先钉上一根木棍,妈妈把糖稀往木棍上放。爸爸一手拿一根短木棍就开始搅拌拉扯。麻糖越加越多,越扯越长。扯糖是非常紧张吃力的活,妈妈总是对我说快长大快长大,长大了替换爸爸扯糖。
每次家里要打牙祭,妈妈问我们想吃什么,我们兄妹都会大嚷大叫“煮包子”。妈妈做的煮包子外焦里嫩松软柔滑特别好吃。这么多年过去,我们回忆起来,妈妈那双巧手做出的煮包子便是我们最好的美食。妈妈去世后,我们再也不曾吃到过那么好吃的煮包子。
后来我们家从刘新迁到王施,依然是一间瓦房,比在刘新的时候宽敞了一些。厨房在瓦房的后面。当时我念初中了,平时都住校,只有在周末和假期的时候才呆在家里。
少年的我变得叛逆、懒散,不知道人生的方向,百无聊赖都不想去做家务。
那时候肚子吃到撑,过不了两个小时就开始饿得慌。饿了就去找妈妈,告诉她弄点吃的。可她如果忙就会让我等一会儿。饿极了的人特别不耐烦等。妈妈下厨房慢了,我再去找她的时候就会绷起脸,语气也很焦躁。妈妈把热腾腾的食物端过来,往往我的怨气还在,接过碗的时候还给她一个臭脸。
再到逢年过节,妈妈在厨房里忙不过来叫我去帮忙,我都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推脱,只是要吃了才会去厨房。
有一年,妈妈熬好了麻糖。那年我有十六七岁了吧。当晚爸爸有事不能很快回来,扯糖的任务责无旁贷地落在了我的肩上。还是那个石磨,妈妈把一根木棒钉在喂料口,一点一点地往上加糖。我拿着两根木棒学着爸爸的样子来回搅动拉扯。母子间亲密无间的协作仿佛有一种魔力,让妈妈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欣喜。我也很受鼓舞,觉得爸爸不在家,我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于是很卖力地扯糖,一锅麻糖扯下来,四肢百骸经络疏通,我一脸的冷漠也换上了开心的笑。
如果有谁从门口经过,妈妈就把别人叫进厨房吃麻糖。喋喋不休地炫耀我会扯糖了,还是一个人扯下来的,没有要谁替换。别人夸我懂事力气大,她就欢喜得不住点头不停给别人塞麻糖。
可惜,那时的我依然不能明白,积极地协作和沟通,是增进亲情的最好办法。
也没有明白,只有丢开依赖心,一个男孩才能长大。
可惜,少年的心向往远方,向往毫无羁畔的自由,不理解妈妈的艰辛和深爱,不愿意受责任的掣肘,总是用冷淡和暴躁去对待妈妈。
我离妈妈的厨房越来越远。
再后来,我们家做了平顶的新厨房,宽敞明亮,厨具齐备,用上了冰箱、电饭煲、液化气。那一副石磨也拿去做了新厨房的基石。
但我却极少在家吃饭,每天总是在外面喝得烂醉才肯回家。妈妈不厌其烦地给我留饭菜,我总是不胜其烦地斥责她多此一举。我把妈妈的细腻体贴当成了负担,竟然希望她少关心我一些,好像那样会让我心有不安。
偶尔一天在家吃饭,饭菜还没有熟,我踱步到厨房,突然发现妈妈明显老了。她的头发染上了岁月的风霜,脸色显得暗沉,有了深深的抬头纹,眼袋松松地垮下来,像长多了两块皮肉。身子也胖了很多,肩背看上去宽大得有些夸张,手臂因为长期劳动变得非常粗壮。手掌枯燥粗大,和当年抱着我坐在灶膛前烤火的模样已是天壤之别。
妈妈触目惊心地老了,虽然身子骨还很硬朗,但长年累月艰辛地劳作,女人的灵秀被过早地打磨掉了。
已经三十多岁的我,惊觉自己极少回馈妈妈的深爱,痛悔自己极少有温柔的言语去对待妈妈。
我开始改变自己。
我尽量回家吃饭,陪妈妈做一些家务,和她说一些轻松的话题。那一年,我破天荒记住了妈妈的生日,早餐的时候,我给了她一些钱,让她去买点衣服。我让她别太劳累,好好保重身体,健健康康地陪我们过日子。妈妈开心得手足无措泪眼婆娑。
原来我不需要做很多,就可以让妈妈开心幸福。原来妈妈要的幸福,如此简单。
在愉快地协作和沟通中,我也体会到了一种幸福,只有妈妈能给的幸福。那是一种懂得、感激和安宁,那是无论跑多远、有多少成就、用多少酒精刺激也体会不到的幸福。
这种幸福,就在妈妈的融融亲恩里。
这种幸福,只有妈妈能给。
我以为我可以做得更好一些的,我以为我可以给妈妈更多开心和快乐的。
我以为一切都来得及,一切都不算晚。
我以为未来还有很多幸福的时光等着我们母子俩去共同渡过……
可惜,这样的好时光不到两年,妈妈遭遇了一场灾祸,离开了我们。
九年多了,我依然不能描叙妈妈离去的惨烈,因为那是我此生最大的伤痛,锥心之痛。
妈妈走了,再也不曾回来。我欠了她多少深恩厚爱!
妈妈,我的妈妈,儿子饿了,你也不管了吗?你的厨房还在,你的老伴和子女还在,你的孙子孙女也在,你来给我们做一锅煮包子好不好?
妈妈,如果有来生,我还要做你的儿子,我一定性格温和努力勤奋,不让你为我担心忧伤。
妈妈,如果有来生,我还要做你的儿子,每天回家吃你做的饭菜,每年和你一起熬上一锅香香甜甜的麻糖。
她们相处了两年多,他都不舍得让她进厨房,他说那里有烟火味,怕油烟味熏染了她的雅致,她也只是笑而不语。大多时候她们都是在外面吃饭,他只知道她对吃饭很挑剔,无论多么豪华的饭店,多么精致的菜肴,都觉得似乎欠了点什么?她总是吃的很少。
那天她们旅行回来,他送她回家,喝茶休息之后,他就问她想吃点什么?去哪里吃饭?她说:“外面的饭真的不想吃,要不我们自己做饭吧?”他疑惑的望着她,她笑笑说:“你等着我去做。”他怎么舍得让她去做呢?她在他心里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做饭应该不是她的事情。但是他看着她熟练的系上围裙,从冰箱里拿出半只鸡,解冻清洗,然后放进沙锅,在炖鸡的空隙,她开始做蔬菜丸子,油炸豆腐,洗好三菌,香菜和葱花,等食材都准备好之后,她麻利的冲好了一锅丸子豆腐汤。看着面前碗中色香味俱佳的汤,他惊讶的不知说什么才好。他真的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想象原来她在厨房里做饭也如此的云淡风轻。
她看出了他的惊讶,就轻描淡写的告诉他,其实 美食 也是她的一个爱好。她说:“只有厨房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在厨房里能够为自己心爱的人精心准备饭菜,那才是烟火味的生活。”他捧着她那双纤细的小手,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有轻轻的拥住她,此时他明白自己一直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不仅诗词画意,还有烟火味的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