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是你爱我那么多年（二十七）

二十六章回顾

晚上梁西席躺在床上，侧着身子目光怔征地看着朱红色的书架，细细地嗅着，仿佛还能闻到她爸爸当时涂漆是留下的味道。

她觉得有点疼，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心疼，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是莫生的错，可她偏偏绕过了莫生，直接怪罪在陈柯头上。

空调呜呜的吹着风，梁西席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边，眼睛睁得发酸，眼泪流了出来也不眨一下眼睛。

“咔”身后的门被打开了，一点客厅的光照了进来，还没等完整的照亮整个卧室，灯光就消失了。梁西席身后的床一沉，梁西席腰间一沉，一条手臂搭了过来，随即整个身体都贴了过来。

梁西席的身体绷成了一根弦，不是陈柯。

但她妈妈从来都没有进来过她的房间，更何况从她爸爸离开后她们母女别说拥抱就连好好说话的时候都没有。

她刚想回身，身后的手却紧得她无法转身。

“你别转身，我就抱抱你。”她妈妈的声音。

“你是疯了吗？”梁西席慢慢地放松了身体，对着把头埋在自己脖后的妈妈说。

“是啊，好像疯了很多年，现在才醒过来呢。”说话的热气扑得她痒痒地，竟然也不想躲。“记得之前抱你的时候，你还好小，也不像现在这么瘦。”

梁西席觉得不对还是想转过身看她，却还是没有睁开她妈妈手臂的钳制，“你这是干什么，有事直接说，煽什么情。”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女儿长大了，再不抱就来不及了。”

不知怎地，梁西席竟也不挣扎了，两个人就隔着一层被子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夜更深了也更静了，除了空调外就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天还没亮，梁西席就听到厨房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昨晚刚燃起了那么一点她妈妈好转的想法一下子就消失了。

她揉着头发往厨房走，看见她妈妈正蹲在地上捡盘子的碎片，“吵醒你了吗？”

“你这是做什么？”

“我想着你昨晚没睡好，今天给你做早餐。”

“你这样我会觉得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梁西席看了眼窗外确定太阳还是从东面升起来后说。

“别这样说妈妈，快来尝尝这个好不好吃，你爸爸当年也不让我下厨房，所以我还什么都不会。”说着她妈妈就端起了放在旁边的一盘烧得有点糊的东西过来。

“你提我爸做什么，他走了你不是一样活得好好地！”一提到她爸爸她身上的刺立刻竖了起来。

“好好好，不提你爸，你快来尝尝煎的鸡蛋把。”

原来那层黑色下面包裹着的竟然是鸡蛋。

梁西席拿筷子戳了戳还是软的，把上面的那层糊的表面刮掉，竟然看到了下边的蛋黄还在动，夹起一块放在嘴里，正想吐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妈妈正在用希翼的目光热切的看着她。

她强忍着怪味咽了下去，她妈妈立刻问，“怎么样，好吃吗？”

“还好，你要不要尝尝自己的手艺。”

“我就不吃了。就是想给你做一次早餐。卖相不好，以后也不会再做了。”她妈妈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搓着手。

“是不太好看。”梁西席把两个煎蛋都吃下去，喝了一个杯水才忍住了呕吐的欲望。

她妈妈今天真的太怪了，从昨天晚上的拥抱到早上的可怕煎蛋，现在居然还一路送她到了公交站牌。

她妈妈站在一群要么背着书包要么夹着公文包的人群中间显得特别亮眼，梁西席看着她不停地张望着来回的车辆，然后开始不停地提问，“早上坐公交的人都这么多吗？”“你上车都有位置吗？”“你坐的那班公交隔多久一次。”

梁西席被突如其来的关心笼罩着，一时间之间竟然也不知悲喜，她太久没有感受过从家人身边得到的爱。

她认真的回答她妈妈提出的每一个问题，直到她坐的公交过来，她跟着队伍往车上走。

她妈妈也跟着走了几步，临上车前还不忘嘱咐着，“西席啊，我的女儿，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其实妈妈真的很爱你呢，是妈妈错了。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照顾好自己，乖。”

车门在身后关上启动，她快速转身看向她妈妈，她妈妈正朝着她用力地挥手，仿佛是最后的告别一般。

梁西席察觉不对想下车，可车已经开出去了，她妈妈的身影开始慢慢变小，慢慢的被人群淹没。

不对劲。梁西席心里的警钟不断地敲响，她敲打着车门让司机开门，可车上的人太多了，根本不会因为她一个人停下来，她在下一站下车，赶紧跑到对面等车。

可十五分钟一趟的公交却怎么也不来，梁西席焦急地在站牌那里来回踱步，最后抬腿就跑。

夏天的风像火球一般朝着脸扑了过来，她甩着长发疯了一般地狂奔在路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却还是被高高地吊着。

一路上她随时招着出租车，可都是满载。

等她跑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个钟头，她连气都不敢多喘直接往楼上跑，汗湿的刘海直直地贴在额头上。

她不敢停下来擦汗，她害怕。

跑到了家门口，她立刻伸手敲门，一下又一下的，没人开。她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手忙脚乱地从书包里找钥匙，不停地保佑千万不要反锁。

“咔噔”厚重的防盗门在面前开了，她二话不说直接冲进了家里，立刻冲进了她妈妈的房间，屋子收拾得很整齐，没有以往的那般凌乱，甚至连平时懒得铺的被子都整整齐齐地铺平。可她妈妈不在房间里。

她退出来跑进自己的房间，也不在。

她整个人都懵在客厅里，叫了几声“妈”也没有得到回复，她正想着也许她妈妈只是出去了，是自己想多了的时候。听到了有水声滴答滴答的从卫生间传出来。

顺着水声梁西席一步一挪地往卫生间走，离得越近，鼻腔里越是能够闻到那股令她厌恶的味道。

那是她在她爸爸离开时整张床单上都有的血腥味。

梁西席大口的喘着气，心里仿佛有刀子在一下一下剜割着，她快速地推开门，然后尖叫着冲了进去。

她妈妈躺在放满水的浴缸里，手腕上流出来的血已经流满了浴缸又流到了地上。

她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颤抖着扶着她妈妈的头，大声的喊了几次都没有反应。

嗓子沙哑的她，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按120，仅仅是三个数字她却好几次按错，直到电话接通那一刻，她终于哭了出来。

她对着电话不断地重复，“快来救救我妈妈，求求你们快点来，我妈妈快不行了。我不能再失去她了。”

挂了电话，她立刻拿起旁边的毛巾捂住了她妈妈手腕上的伤口，伸手把浴缸里塞子拔出来将水放掉。

她尝试着像电视剧里那样按住她妈妈的人中尝试叫醒她妈妈，可是她妈妈仍旧毫无反应。

救护车来的时候，梁西席已经哭得一抽一抽地。左邻右舍也被惊动地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平时空旷的走廊一下子挤满了人，几个护士抬着担架拿着氧气罩往她妈妈的脸上戴，梁西席跟着他们的步子就往外走。

陈柯也在人群里，看到是她妈妈出事了，立刻过来拉住她问，“怎么了？”

梁西席甩开他的手继续跟着护士往外走，陈柯也跟在后面，从邻居七嘴八舌的话里知道了她妈妈自杀的事情，想到了她妈妈昨晚把她家的钥匙交给了他，更是震惊地说不出话。

她妈妈从昨晚就已经想好了自杀的事！

到了医院，手术室的红灯亮了起来，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灌满了梁西席的鼻腔，她和陈柯坐在手术室外边的长椅上静静地等待着消息。

梁西席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亮起的“手术中”的牌子。

直到护士出来，梁西席赶紧站起来，崴着腿的跑过去，抓着护士的手连忙问，“我妈妈怎么样了？”

护士把口罩摘了下来，眼里的光纹颤抖了一下，“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话一落，梁西席直接坐在了地上，眼泪直接流了下来，嘴里念叨着，“尽力了，你们都说尽力了，可我的爸妈你们都没有救活。你们到底是怎么尽力的？！”

陈柯赶紧蹲下来扶着梁西席坐在椅子上，此时的梁西席就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红着眼睛沙哑着嗓子不停地自言自语。

手术室大门一开，她妈妈蒙着白布被推了出来，梁西席又赶紧跑过去扑到了她妈妈身上，叫喊着，“你快醒醒，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你才给我做一顿早饭怎么就走了，你快起来啊，我以后再也不和你吵了，好不好？求求你，别再睡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她妈妈还是没有醒过来，梁西席坐在医院走廊的地上盯着太平间的门，她妈妈刚刚被推进去了，她知道那里很冷，她妈妈那么矫情没准就会嫌弃的坐起来，所以她要等。。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医生和护士都来劝她让她换个地方，她就是不动，陈柯来来回回的跟着护士办理杂七杂八的手续。

直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两条黑色的裤脚阻碍到她的视线，她才移开目光抬起头看着挡住自己的人。

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瘦削刚毅的脸上，一双黝黑的丹凤眼正看着她，薄唇动了动，才说，“从地上起来吧。你妈妈走了。”

梁西席又重新低下头，伸手想要拨开碍眼的腿，可对方却一动不动，她只好又抬头看向对方，开口说话，没想到发出的声音竟是嘶哑，“你挡道了。”

男人似乎想着什么，直接弯腰抓住她的胳膊直接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不顾梁西席的挣扎死死地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了椅子上才松开手。

“你这样是在折磨谁？”

“不需要你管。”

梁西席站起来又要走，却被男人按住，“我答应过你妈妈要照顾好你的。”

“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是你妈妈的话。”

梁西席扑捉到他话里的意思，“你到底是谁？”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她手里，“我是律师。”

古旭尧。梁西席读了一遍名片上的名字。

“我凭什么相信你？”梁西席警惕地问。

“你可能不记得了，我以前还是你爸爸的学生，在小镇上他教过我画画。”

古旭尧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后，拉着梁西席把接下来需要办理的事情办完，两个人就坐在太平间旁边的椅子上不说话。

梁西席的眼睛红得像个核桃一样，心却再也跳不起来了。

我想和你在一起（二十八） -

看官，我都写哭了，你留个喜欢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