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为卿歌厨房烹饪的东西在哪
家园的菜地。
烹饪所需的食材是自己在家园中种植获取的。要用到时需要返回自己家园,进入菜地,对想要的菜进行点击“收获”按钮即可得到。
《浮生为卿歌》是沁游互动开发的角色扮演类游戏。游戏以中国古代生活为舞台,包含多元养成、古典收集、家园社交等众多玩法。其中厨房烹饪过程中须放满4种作物进行烹饪,烹饪过程种有概率失败,可以通过提升菜品熟练度及厨艺等级提高烹饪成功率。
第一章 爸爸的女朋友
林晓琪从小就长得美,人们见了都说她是个美人胚子,然后背转身去表示遗憾:可惜命不好。
林晓琪从小就长得美,人们见了都说她是个美人胚子,然后背转身去表示遗憾:可惜命不好。
因为林晓琪没有母亲。
林晓琪不到一岁的时候母亲就死了,不是病死也不是意外,是自杀。据说林晓琪的母亲抱着才十个月的林晓琪,去商店买了一瓶敌敌畏,告诉营业员说家里有蟑螂。事后那个营业员说她看起来非常正常,完全不像要自杀的样子,所以才毫无疑心地卖给她。于是林晓琪的母亲带着敌敌畏平静地回到家,告诉婆婆,今天不吃午饭了,要休息一下,就抱着林晓琪回到自己房间,喝下了敌敌畏。喝烈性毒药死亡的人都七窍流血、死状恐怖,林晓琪也许是受了惊吓,也许是觉得没有人抱她,便大哭起来,她越来越大声的啼哭声惊动了当时还未出嫁的二姑林咏兰,林咏兰砸开门一看,完全惊呆了。
林晓琪长大后,亲戚们都告诉她,她母亲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你爸爸对她那么好,她还要作天作地,自己作死了,怪不得人。”
这十几年来林晓琪的父亲林海一直没有再娶,林晓琪的爷爷常常叹着气对林晓琪说:“男怕入错行,也怕娶错人。你爸爸就是娶错了你妈,弄得现在孤苦伶仃,倒霉一辈子。”
林晓琪小的时候经常有人当着她的面感慨,“可怜的孩子,你妈妈也真狠心,你还那么小,她就这样丢下你不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弄得想不开呢?”感慨之后,又同情地问林晓琪,“你想妈妈吗?你记得你妈妈的样子吗?”不谙世事的林晓琪根本不懂得如何回答,就只好呆呆地站着,不声不响。
等长大了几岁,她才渐渐明白过来一些,于是干脆地回答,不记得了。
问话的人往往还想听林晓琪说些什么,但是,林晓琪只是用冷冰冰的目光看着他们,看得那些好奇的面孔不得不讪讪地转了过去。真是个冷心肠的小孩,他们说。
“他们大概都想看到一个哀伤可怜的小孤女,”林晓琪后来对沈乔说,“我是否应该说每晚流着眼泪思念母亲?可是我的确不记得了,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那时候才几个月大,当然不可能有印象。人的记忆一般从三岁开始,也许有人更早,但估计也早不过一岁。”沈乔答。
沈乔和林晓琪是邻居,说是邻居,其实不过是都住在上海的同一条街上,一个住街头,另一个住街尾。沈乔比林晓琪大三岁,小时候林晓琪叫他乔哥哥,不过现在林晓琪很少这么叫,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大到足可以和他平等相对——过了今年,林晓琪就满十五岁了。
林晓琪的身世,沈乔早就知道。当年林晓琪的母亲夏盈自杀身亡,夏盈的娘家兄弟等亲戚哪里能接受得了这个事实,在哀痛之余都纷纷指责是林晓琪的父亲林海害死夏盈,众人情绪悲愤,闹得几乎要打官司,当时还有妇女保护协会的人来调查过,后来也没查出什么,可是闹得附近两三条街都尽人皆知。不过沈乔从来不提这些,除非林晓琪主动说起。
“一个从未见过的、毫无印象的人,怎么可能会去想念呢。”林晓琪轻声说。
林晓琪当然是见过母亲的,不过对于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来说,见与不见也没什么分别。林晓琪对母亲的全部印象都来自挂在墙上的那张照片。照片中林晓琪的母亲很漂亮,瓜子脸,大眼睛,短短的卷发,尤其是单手托腮的姿势,更显妩媚。根据众亲戚熟人的描述,林晓琪的母亲夏盈生前是个任性且爱慕虚荣的女人,爱吃爱玩爱打扮,爱和林晓琪的父亲林海闹别扭,听说自杀之前还被林海打过一巴掌。但是,让他们想不通的是,就算是小夫妻吵架,吵得脾气上来打了她一巴掌,也值得去死?
邻居们也想不通,林海平时对她多么好,看看她那些衣服首饰,当时社会上时兴什么林海就给她买什么,还要怎么样?
夏盈死后留下不少衣服、首饰,看着时髦,其实衣服大都是样子货,首饰也都是假的,除了一条金链子。那条金链子是林海和夏盈当年决定结婚时买的,照理说应该买戒指,可是夏盈看中了这条金链子,怎么都不肯放手,林海就把它买了下来。买了金链子就没有钱买戒指了,林海就给夏盈买了一个假的宝石戒指,夏盈也高高兴兴地戴上了,于是两个人就喜盈盈地去领了结婚证……
谁能想到这场婚姻的结局是这样的?
夏盈出殡的时候,林海握着这条金链子号啕大哭,不肯放手。亲友们纷纷劝慰,金链子才最终被收了起来,连同夏盈的其他遗物,一起装在一个大箱子里,放在床底下。
长大后,林晓琪曾把那个大箱子拖出来看过,隔了十几年,那条金链子的颜色已经黯淡了,在一堆旧物里毫不起眼。林晓琪把它拎出来,只见那细细的链子下挂着一个圆圆的小锁片,上面还刻着字,林晓琪凑近了仔细看看,原来是“花好月圆”这四个字。
林晓琪把链子拿给沈乔看,“很老土是不是?还刻着什么‘花好月圆’。”
林晓琪坐在街心花园高高的栏杆上,悠闲地晃着两条长腿,语气轻松。可是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林晓琪满不在乎的样子,沈乔心里都会觉得有一点难过。
嘴上说很老土,却偏那样贴身戴着。
“你戴着这个,你爸爸知道吗?”沈乔问。
“他才不知道呢。我想,他大概都不记得有这条链子了。”
“也许他只是不提,并不代表忘记。”
林晓琪把链子小心地放回自己的衣领里,不说话,但是满不在乎的表情却渐渐消失,“沈乔,我爸爸有女朋友了。”
“你怎么知道?”
“前两天他对我说,这个星期天他会带个朋友回来,叫我到时候好好的,叫她阿姨。”林晓琪微微冷笑,“我说他最近怎么心情这么好,也不大骂我了,上次居然主动给我零用钱。”
沈乔的父母感情和睦,又都很疼爱他,沈乔也不知要如何面对这样的事情。林晓琪的妈妈去世十几年了,现在林晓琪的父亲有了女朋友,照理说也不是不正常的事情。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要开始新生活,一点错也没有,可是,要十四岁的林晓琪立时三刻高高兴兴地接受,也实在是难了一点。
沈乔想了想,“琪琪,你也希望你爸爸高兴吧?”
林晓琪沉默。
“昨天他把妈妈的照片从墙上摘下来了。”林晓琪说,“一定要忘记过去,才能高兴吗?”
沈乔无言以对。
“我知道,”林晓琪咬咬嘴唇,“他是怕那个女人看见了不高兴。”
沈乔为林晓琪难过,可是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琪琪……”
林晓琪转过脸来,一副兴致勃勃的表情,“沈乔,这个星期天请我看电影好吗?”
林晓琪一回到家,就看到大姑林咏梅来了,正跟林晓琪的奶奶说着什么。林咏梅一看到林晓琪就住了口。林晓琪隐约听了一言半语,什么“离了婚”、“一个儿子”,当下也不作声,叫了一声“大姑”,放下书包,就故意走开去,先是打开冰箱,拿了一瓶可乐,咕嘟嘟地喝了几口,接着又去厨房,打开了水龙头,哗哗地洗手。
林咏梅见林晓琪转进厨房,便又继续和母亲说下去,“虽然是离了婚又带着儿子,年纪听说也不小了,可是难得林海自己看中了。虽然这些年琪琪有您照顾着,可是林海一直一个人过也不是个事,总也该成个家。这么多年来他是第一次带人回来,看样子是基本敲定了。妈您跟爸也讲一声,叫他对人家客气点。林海快四十的人了,这次要是能结婚实在是好事。”
林晓琪的奶奶叹了一口气,“林海肯再婚,已经是千好万好,我们哪里还会挑剔人家的条件。那女的离过婚也没关系,总不能叫林海再去找个小姑娘。听说她的年纪和林海也差不多,就是有个儿子,林海不介意我们也就无所谓。我只担心一件事,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对琪琪好
林咏梅说:“现在人还没看见过,您不要瞎担心。对方自己也有儿子,她总归希望林海对她儿子好,应该不会对琪琪怎么不好的。再说,万一她真的亏待琪琪,我们这几个当姑姑的也不会看着不管。”
“如果她真不喜欢琪琪,我就把琪琪带在身边,不让她跟过去。反正琪琪那么多年也都是我带着,这孩子从小没娘,不能再让她受委屈……”林晓琪的奶奶说着,就要掉眼泪。
“您别这样,”林咏梅劝道,“我们大家都是把琪琪当自己小孩一样的。”
……
林晓琪静静地站在厨房门边,冰可乐在手里握得太久太紧,手都冻得有点麻木了。她把可乐换了一只手拿着,将被冻得冰冷的手指搭在胸口,隔着衬衫,凉意直透进去,林晓琪摸到挂在链子上的那个锁片,轻轻地按了按。
林咏梅走进厨房来找林晓琪,“琪琪,大姑有话跟你说。”
第二章 苏葭表姐
苏葭转头看到林晓琪静静地等在那里,个子高挑,表情镇定。苏葭想,才十四岁吗?说十六岁只怕也有人信。
林晓琪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她个子很高,几乎到林咏梅肩膀,长发束马尾,淡蓝色衬衫束在短短的牛仔百褶裙里,露出的双腿修长笔直,她才十四岁,已经很具少女风姿了。林咏梅看了一眼林晓琪,这孩子的胸部已经开始发育,应该给她买胸衣了,而且衬衫的袖子也短了。林咏梅不禁叹了口一气,林海是男人,有些事他自然是想不到的,林晓琪的奶奶年纪又大了,很多事情已经力不从心。
林咏梅怜爱地替林晓琪整整衣领,“琪琪,下星期你来大姑家里,大姑带你去买衣服。”
林晓琪嗯了一声,点点头。林咏梅斟酌了一下措辞,“琪琪,你今年初二了吧?马上就要上高中了,是大孩子了。你爸爸跟你说过星期天的事吗?”
林晓琪又嗯了一声。
“那你到时候要好好的,听你爸爸的话,知道吗?”
林晓琪垂下眼睛,“星期天我不会在家里,我约了人出去看电影。”
“为什么偏偏要这一天出去?”
林晓琪不说话,低着头,手指在可乐瓶上划来划去。
林咏梅皱了皱眉,她早就担心林晓琪这里会有问题。林晓琪从小就是个别扭的孩子,跟她说什么总是不声不响的,不会出言顶撞,可是也不肯好好听话。
“你爸爸已经快要四十岁了,那么多年也不容易,你要体谅他,你那么大了,也该懂事些。他现在要带朋友回来,人家就是特地来看你的,你怎么可以不在呢?”
林晓琪还是不出声。
林咏梅有些不耐烦了,谁让林晓琪是自己弟弟的孩子呢,没办法,不能骂她,可是又不能不管她。林咏梅想,要真是我自己的孩子,哪能允许她这种态度。
林咏梅忘记了自己的孩子苏葭脾气更大,只不过苏葭再怎样顶撞她,也还是她心爱的女儿,怎么看怎么都是好。对于苏葭,林咏梅的忍耐度是无限的。
“琪琪,对于你爸爸这件事,你是不是觉得不高兴?”林咏梅尽量温和地说,“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对大姑说。”
“我没什么不高兴,也没什么想法。”
“那你这样是什么意思呢?”林咏梅觉得自己的耐心快用完了,“你反对你爸爸交女朋友?难道你想他一辈子孤零零地一个人过吗?人不能这样自私的,你要为你爸爸考虑考虑。他孤苦了十几年,终于又能有个家了。”
林晓琪咬着嘴唇,还是低着头,可是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反对,可是我就是不想看见。”
林咏梅说服不了林晓琪,只好叫自己的女儿苏葭出马,“葭葭,今天下午跟妈妈到外婆家去一次。”
苏葭正窝在沙发里拿个苹果咬着,“妈,我一星期才回来这么两天,你就别叫我跑东跑西了好不好。我哪有时间去外婆家啊,下午已经约了人看电影了。”
“一个个都要出去看电影,什么电影那么好看?”林咏梅把林晓琪的问题跟女儿说了一遍,“小姑娘犟得很,我跟她说了半天,她一点都不肯听,你去跟她好好谈谈,你们是表姐妹,好说话。”
苏葭皱着眉,“这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要出去就让她去啊,你们干吗非要她待在家里?舅舅的女朋友来,有外公外婆接待不就行了?照我说,林晓琪不在家也好,那么大的女儿在眼前晃着,更不利于舅舅谈恋爱。”
“你这孩子就会乱讲,你舅舅的女朋友来,一方面是上门见你的外公外婆,一方面也是专门来看看林晓琪。对方也有一个儿子,明天人家也带着上门来,大家互相都见一见,以后也好相处。林晓琪这次不肯见,避出去,那以后呢?以后你舅舅和女朋友结了婚,难道林晓琪也躲起来不见人?”
“以后就以后再说,可以慢慢地再和林晓琪说嘛。这种事,要她一下子接受是不容易的。而且林晓琪今年十三还是十四?到叛逆期了,你们别硬逼她。”
“我们哪有逼她?你以为妈妈喜欢做恶人吗?问题是你舅舅已经发了话了,说不许出去就不许出去,林晓琪要是那天一定要出去,就要请她吃生活(意为“打人”,上海方言)。父女两个脾气都这么犟,你说怎么办好?”
“舅舅就是这点不好,”苏葭不满地说,“以前那一巴掌还没打怕呀,现在还是动不动就要动手。”
“你舅舅脾气是不大好,不过林晓琪这孩子也实在是难弄。年纪小小,主意倒很大,听你奶奶说,前阵子你阿姨拿了聂岚岚的几件旧衣服去给她,她一件都不肯穿。”
苏葭不满地哼了一声,“阿姨也真是的,以为还是旧社会呀,给人家穿旧衣服。”
“你阿姨也是好心,而且聂岚岚的衣服也都是好衣服。”
“再好的衣服也是聂岚岚穿下来的旧衣服,换成我是林晓琪,我也不会要。”
“你呀,从小也是个犟脾气的孩子。不过你好就好在读书好,功课从来不要我们担心。林晓琪呢,虽说样样事情有主见,但是书却读得那么差,怎么能怪你舅舅骂她。你就帮帮她,带她去买些衣服,顺便劝劝她。”
说到犟脾气,苏葭比起林晓琪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苏葭从小学习成绩就是数一数二的,很小的时候,大家就说她肯定能考上大学。后来也果然是这样,苏葭进了外国语学院,念的还是法语。现在大家都说苏葭将来肯定是能出国的。似乎孩子们只要学习成绩好,大人们便会对他(她)宽容,觉得其他方面就算有点欠缺也可忽略不计;而功课若是不行,便是有再多的好处也不算什么了。
苏葭默默地啃了一会儿苹果,“好吧,我下午去一趟。不过说归说,她也不一定会听我的。”
林晓琪的父亲林海是林家唯一的儿子,上有两个姐姐,大姐林咏梅和二姐林咏兰。林海和两个姐姐生的全是女儿,表姐妹几个排下来,要数林咏梅的女儿苏葭最大,苏葭今年十九岁,是外国语学院法语系二年级的学生;林咏兰的女儿聂岚岚今年十七岁,正在上高二;林晓琪最小,今年十四岁,刚上初二。她们表姐妹之间关系并不如她们父母期望的那么亲密,苏葭虽然和聂岚岚年纪相仿,可是性格完全不同,苏葭从小是高才生,有些恃才自傲。聂岚岚虽然成绩普通,做人却很有一套,小小年纪就有点八面玲珑的架势。林晓琪和聂岚岚两个人互相都不怎么看得上,就算是逢年过节碰了面,彼此也都是淡淡的。林晓琪的年纪和苏葭差太多,俗话说“五年一个代沟”,两个人正好差了五年,过年林家的亲友们聚会时,苏葭已经有资格上牌桌和大人们一起打麻将,林晓琪还只能在小孩儿堆里玩扑克牌。苏葭一直把林晓琪当小孩子看待,现在突然要正式谈话,还是那么大的题目,她觉得这事还真是有点棘手。
苏葭的外婆听见苏葭要带林晓琪出去买衣服,特别高兴,连着说了好几声“好好好”。苏葭的外婆平时就经常叫她带林晓琪出去玩,“琪琪平时也没什么地方去,一个人孤零零的。”可是苏葭从小就不愿意陪小孩玩,又正是大好年华,约会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来带林晓琪出去玩?每次不过都是口头上“嗯嗯”几声,敷衍了事。现在看到外婆那么欣慰的样子,不禁有点惭愧。苏葭回头看到林晓琪静静地等在那里,个子高挑,表情镇定。苏葭想,才十四岁吗?说十六岁只怕也有人信。
苏葭带着林晓琪到商场先去了内衣部,给林晓琪买了几件少女型的背心式胸衣,又带她到中低价休闲款的专卖柜台看衣服,苏葭对林晓琪说:“你自己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林晓琪知道衣服最终会由父亲来付款,也不客气,四处走了一圈,选了几件来试。苏葭看着林晓琪换了一件又一件,每次出来都在试衣镜前端详两分钟,也不问苏葭意见。试衣完毕,林晓琪问苏葭:“我可以要多少?”
苏葭报了一个数字。林晓琪微微皱眉,翻看衣服的价位牌,在心里默默计算,又将衣服一件件抖开细看,过了好一会儿,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挑中了一件外套、一件T恤、一条牛仔裤。
……
男主角叫什么名字?哦,菲利浦,女主角叫啥来着?嗯...瑞秋?男主角的哥哥、教父、底下的仆人呢...完全忘了。
真是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感觉那5小时的阅读毫无意义。
尽管刚从大学上完外国文学、美学概论这些课程,老师对各个时期的不同代表作家作品分析来分析去,‘划时代意义’、审美审丑说得逼格万分,感觉不读几本外国文学都对不起文学专业的自己。但我还是看不下去。依然领略不到外国文学的奥义。
每次打开一本,除去需要反复记忆的人名,里面无休止的日常对话,大段大段的环境描写、无端端插入的人物支线都在消磨着我对外国文学的耐心。
当然了,热爱外国文学的读者可能就会斥责我文学修养不够。别在那里瞎吹了。可是看不进外国文学,感觉已经成为了一个普遍现象。身边同样读文学的朋友,书架上也是中国文学居多,偶尔插进一两本我估计连包装都没有撕开的外国文学‘调和’一下失衡局面。
我记得小时候还是非常热爱《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这类故事书的(虽然后来我知道这些都是写给大人看的童话,小孩子并不能看懂其中的教育意义)——周末的早上常常让我觉得非常幸福,因为我可以睁开眼睛就趴在床上看书,直到妈妈在厨房开始忙中午饭才跑下床刷牙洗脸。
我想,可能是因为在阅读水平达到某一个阶段的时候没有及时调整,反而转战‘中小学生作文’、‘高考满分作文’之流,导致对外国文学的接受能力江河日下,到现在就完全看不进去了。
不能理解外国作家的思维是最大的问题,所有的外国文学看起来都如此索然无味。
刚被外国名著摧残完神经,我想接下来这几天我都不想再见到它们了。
我是青楼女子,自有记忆以来就待在绮春阁。
别人都是白天忙碌,夜晚休息,而我与他们则是相反,夜晚才是属于我的。
在绮春阁里,女人,不是妓女,那就是妓女的丫鬟,当然,还有一种例外,那就是绮春阁里的妈妈,不过,当她年轻些的时候,也是阁里的姑娘,也得接客。
那时候我还小,没有开始接客,也还没有开始学习阁里姑娘必须学的技艺。每天做得最多的就是被阁里的其他姑娘们差遣去买她们喜欢的各种小东西。
当时,柳姨还在,她算得上是绮春阁的老人了,又因为年纪大了,不,其实倒也不是多大,但恩客们毕竟更喜欢那些年轻多娇的小姑娘,总之,选择权都在他们手里。她便没再接客。不知为何,柳姨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留在绮春阁。
我是柳姨带大的,所以与她十分亲近。
柳姨对我很好,我问过柳姨,我说,“柳姨,你是我的娘亲吗?”
那时我大概五岁的样子,阁里的姑娘们因为我长得可爱,倒是对我很好。
柳姨却轻轻摇摇头,目光温柔且慈爱地看着我,并不说话。
我不知道柳姨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那是柳姨不愿意再说的意思。于是我又问,“柳姨,你知道什么是妓女吗?今天我去找妞妞玩,她娘亲说我是妓女生的孩子,有病,不让妞妞跟我玩。”
现在想起来,我当时应当是伤了柳姨的心,虽说一个女人做了妓女这个行当,但她未必就愿意被人称作妓女。
当时我还小,并没有注意到柳姨眼神里那一瞬间的黯然,也不知道在此后的岁月里柳姨都因为我无心的一句话而愈加沉默。
柳姨放下手里的针线,轻柔地将我小小的手放到她的掌心,说,“阮阮,既然妞妞不和你玩,就不要再去找她了,以后无聊,就来找柳姨玩,好吗?”
我不明白柳姨为什么要这样说,为什么不能再去找妞妞?明明妞妞很喜欢和我一起玩的,柳姨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呀。我还想问柳姨,但柳姨要去送绣品给阁里的姑娘,便让我去找别的小丫鬟玩。
02
第二天,我又去找妞妞,还带了我最喜欢吃的桂花糕,因为妞妞说她娘亲每次只买给她弟弟吃,她也很想尝一尝,是不是真的有桂花味,我笑她笨,当然是桂花味儿,不然怎么叫桂花糕。
我偷偷拿了柳姨的一张手帕,当然不是她最喜欢的在一角里绣着一朵梅花的那张,不然就太容易被发现了。
我用它包着桂花糕,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生怕把它们挤坏了。
我去妞妞家的时候,妞妞的娘亲和爹爹都不在家。
妞妞一见到我就高兴地站了起来,因为穿着厚厚的棉袄,整个人看起来圆咚咚的,她叫了声阮阮,然后就朝我跑过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跑了一半又停住了。
我见她停在院子里,脚步踟蹰,皱着一对浓黑的眉毛,一副不知道该往前一步走到我身边,还是退后一步回到屋子里的样子。
我有点疑惑,是不是害怕她娘亲骂她?我猜测着。可是我并没有生气,因为妞妞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比我大两岁,所以会在别的小朋友欺负我的时候帮我揍他们,也会在我被柳姨教训之后抱着我小声说着,阮阮别哭。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所以,我主动跑过去,但还未跑到她面前,她就喊到,“阮阮,你不要再过来了。”
我震惊地问她,“为什么?”
妞妞一脸为难地看着我,嘴张了张,欲言又止。
我有点难过,但还是对她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掏出用手帕包着的桂花糕,用双手捧着,举到半空中,我说,“给,妞妞,你不是说你想吃桂花糕吗,我从厨房偷偷给你带的。”
妞妞脸上的表情很犹豫,可脚还是没有挪动,看她这个样子,我眼睛一阵泛酸,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的。
大概是我这个样子太可怜兮兮的了,所以妞妞面露不忍,接着脚动了动,开始往我面前走。我脸上的表情瞬间就由阴转晴,立马撒丫子往她那边跑去。
我到了她面前,道,“妞妞,我——”
但我还没说完,背后就响起一声怒喝,“你这个不要脸的杂种!又来带坏我们家妞妞!”
然后还没等到我转身,就感觉到一股不小的力从背后传来,接着我便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差一点就摔了个狗吃屎。
我认识这个声音,这是妞妞娘的声音。
我护住手里的糕点,转过身,怯懦地看了她一眼,喊了声伯母好,而后又快速低下头。
结果妞妞娘将妞妞一把从我身旁扯走,并道,“谁是你伯母!你可不要乱叫,要是被人知道了还不得让我丢尽颜面。”
我虽然还小,但也知道妞妞娘非常不喜欢我,不然不会用这么凶的语气对我说话。
其实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会不自觉想要讨好别人,但遗憾的是,有时候有的人,不论你做什么,也不论你怎么做,总之就是一棍子把你打死,她就是不喜欢你,她就是觉得你罪大恶极,单单因为她自以为是的知道或者了解。
所以,我那时就希望妞妞的娘亲可以喜欢我,可以对我笑笑,那样的话,妞妞就可以跟我玩了,我就可以做她的朋友。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现在回想,自己当时简直像个可怜虫,站在她面前,极尽卑微与讨好的姿态。
我将手里的桂花糕递给妞妞娘亲,刚开口想叫伯母,反应过来她似乎不喜欢我这么叫她,于是我就举着糕点,说,“这,这是我给妞妞带的糕点,她说她没有吃过,所以,我想带给她尝一尝。伯……您,您要尝一尝么?”
小孩子的世界,其实一点也不复杂,当然,是尚未被命运狠狠甩过巴掌的时候。
我等着妞妞娘亲的同意或者拒绝,其实时间也不长,就大概几秒钟的时间,又或许仅仅一瞬,只是我觉得这种等待太漫长了。
我想把手收回来,我想回家找柳姨。
可我还没有动作,妞妞娘亲便一把拍飞了我手里的糕点,本来就脆弱的桂花糕瞬间便在地上炸成一朵朵怒放的花。
她厌恶地看了地上的糕点一眼,仿佛那是什么沾染不得的疾病。她将妞妞拉到身后,说,“我就说你个婊子生养的狗杂种打的什么主意,竟然想把不干不净的东西给我们妞妞吃,你是想害她跟你一样得那种见不得人的病吗?还有,什么叫她没吃过?我们家还短过她的吃穿不成?”
我看着地上的糕点和从柳姨那里拿的手帕,心里难受极了,有点想哭但泪水蓄到眼眶里又生生忍住了没有流下来,因为柳姨说,大人们都不喜欢爱哭的小孩子,所以我不能哭,我不能让别人讨厌我。
于是我便红着一双眼睛,对妞妞娘亲说,“桂花糕是刚刚从厨房里拿出来的,我也没有得病,每次郎中来给姨姨们看病,我都有好好检查的,我没有生病……”
“哼!谁知道你有没有病!成天待在那群不要脸的妓女身边!”妞妞娘回身把妞妞一把扯住,一巴掌扇到她脸上,大声呵斥,“妞妞,你给我说清楚,我啥时候没让你吃没让你穿了?啊,你现在可能耐了,还敢出去乱嚼舌根!是不是觉着舌头是多余的了?啊?”然后又揪住她的耳朵,让她抬头看着我,“你个臭丫头,你今天就给我把话给她说明白了,让她现在就滚出我们家,再敢过来,就打断她的腿!”
我终于憋不住,眼泪唰就流了下来,我站在原地,等着妞妞最后的判决,虽然我早已知道结果。
果然,不出我的意料,妞妞红着眼眶断断续续对我说让我离开,以后不要再跟她来往。
天空中开始扬起雪花,飘飘洒洒落到我的眼睛上,鼻子上,凉凉的。
然后迅速融化,与我的眼泪混合在一起,一滴一滴滑到脖子上,而后消失在胸口上。刺骨的凉意从心底里传上来,我想这个冬天可真是冷啊,连心都被冻得跳得更慢了。
最后,我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朝绮春阁走去。
并不远的地方,我却走了将近半个时辰。
回到我与柳姨住的屋子,我便趴在床上开始哭。
从那以后我再没有主动去结交任何一个人,身边除了柳姨也再没有人会在我难过的时候安慰我,然后抱着我说,阮阮,别哭。
03
后来年岁渐长,我开始学习青楼女子须会的琴棋书画等等技艺。柳姨在我眼中似乎越来越矮,鬓边也多了几缕白发。
这期间,有一个小商贩看上了柳姨,说愿意给柳姨赎身,做他的续弦。当时绮春阁里不少人都很羡慕柳姨能有这种机遇,当然也不乏嫉妒与冷嘲热讽的人。
毕竟以柳姨的年纪来说,已经算不得一个女人的最好年纪了,遇到良人的几率微乎其微。结果偏偏那个小商贩还非柳姨不可了,要是不是柳姨,他宁愿谁都不要,这也就导致了那些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想要跑去自荐枕席的人计划落空,而柳姨一时之间便成了众矢之的。
然而柳姨却拒绝了。
这让我十分意外,我想问柳姨为什么,是不是因为放心不下我一个人待在这里。
我一路尾随柳姨,走到房门口正想要进去,却听得里面传来几声压抑极了的抽噎声,我偷偷打开一点门缝,想看看现在的情况需不需要我进去。
我从门缝里看到柳姨正坐在窗边的凳子上拿着她最珍爱的那张绣着红梅的手帕压抑地哭泣,一边哭,嘴里还一边叫着一个人,似乎是——梅郎……
这时候我已经大概知人事了,也心知柳姨恐已下定了决心,他人多劝无益。
这么多年,我与柳姨两个人相依为命,她从来都是淡淡的,就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唯独面对我时多了那么点人气。她从来没在我面前哭过,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哭泣,还哭得如此肝肠寸断。
我想,爱情,果真是最碰不得的。
也不知柳姨还在固执地等待着什么,是在等她的梅郎?可要是那梅郎真的放不下柳姨,要来恐怕早已来了,这么久了都不见来人,估计以后也……
我不忍再想下去,将门掩好,转身离开,没再去打扰柳姨。
再后来,岁月就这么静悄悄地过了下去,我也没有再看到柳姨哭过,但我知道,柳姨没有放下那个人,她只是还在等待。
我眼见柳姨愈加憔悴,心内焦急却没有半点办法。
直到有一日,我无意间听到云姨提起了柳姨年轻时候的事,云姨比柳姨年轻许多,但在阁里的时间还是要比我长得多。所以,知道的东西远比我多,我有心想要继续听下去,哪知,云姨发现了我。
我以为云姨会骂我,但她只是将我叫进房间,里面的人出去了,只留下了我一个人。
她给我倒了杯茶,递给我。说:“我知道你想问你柳姨的事,我可以告诉你,也好了了你的念想,免得你成天学东西也不好好学。”她顿了顿,又道:“但,你绝不能告诉你柳姨,听见了没?”
我自然是一口答应。
云姨便开始说起她所知道的故事。
我这才知道原来柳姨并不像我从小就在阁里长大。
柳姨曾经是书香世家,但后来家道中落,她爹爹又染上了赌瘾,接着她便被卖进了绮春阁。
她也曾是执笔作诗,精通琴棋书画的女子,本想着嫁一良人,生几个孩子,而后相夫教子,生活平顺。
哪里知道会有被卖进青楼的一天,刚开始的时候,她逃跑过无数次,但每次被抓回来就是一顿毒打,久而久之她便被折断了羽翼,认了命。而她的家人也早举家搬迁离开了。
云姨被卖进来的时候也跟柳姨一样,是个倔性子,也被打过无数次,每次都是柳姨偷偷去看她,后来,云姨也认了命。
其实,故事的开端才刚刚开始。
柳姨爱上了一位书生,姓梅。
那位书生也爱惨了柳姨,但那位书生并不是富贵人家,家中只独一老母。会来绮春阁也是因为进京赶考落榜,一时意志消沉。
而爱上柳姨,恐怕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事。
柳姨想随书生回乡,奈何赎身的银钱不够。
那书生也是个有志气的,又刚好那时遇见了同乡从小玩到大的一位伙伴,那伙伴正准备去京城做生意。询问之下得知,生意稳赚不赔。
书生便有些意动,去和柳姨商量,柳姨知他想去赚钱然后赎自己,于是拿出自己存的私房钱交于他。
书生离开那日发誓绝对不辜负柳姨,攒够钱便回来迎娶她。
柳姨挥泪与他作别,直至再看不到书生的身影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房间,从此开始了她漫长的等待。
听到这里,我问云姨,“是那书生发达了,便忘记自己的誓言,然后抛弃了柳姨吗?”
云姨摇摇头,苦笑道:“阮阮,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无情无义,这世间还是有真心人的。”
我诧异地问:“那为何那位书生直到现在也不来将柳姨接走?”
柳姨笑着敲了下我的额头,道:“你这急性子,就不能改改吗?”
我吐吐舌头,喝了口茶,撒娇道:“好嘛,好嘛,我不乱说话了,云姨,您接着说。”然后就乖乖坐着等云姨接下来的话。
云姨接着为我讲道,“我后来有次遇到一位客人,是从京城来的。”她的目光飘远,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时候,“我无意中听到他提起了这位书生的事。”
原来,那位书生与同乡去了京城之后,刚开始几人确实赚了些钱,书生与一起的几人便胆子更大,生意做得更广。
只是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几人的生意赔了本,那位同乡卷了剩下的钱就逃走了。
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被索债的找上门,打了一顿,并说几日后再不还钱便将他告上衙门。
书生饱读圣贤之书,下海做生意已经是违背原则,到如今又被威胁要见官,他慌了神,但好歹还是想起来,只要找到同乡将那笔钱拿来赔偿便足够了。
于是便趁着雨夜独自出门,想要尽快找到同乡。
我有点着急,于是忘记刚才说的话,急急道:“那后来找到了吗,云姨?”
云姨这次倒没再说我急性子,只是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道:“这我也不知道啊,我听那位客人说,有人最后一次见他也是在一个大雨倾盆的夜里,当时他正在过一座木桥,那人一晃眼,书生便不见了踪影,也不知是过了桥,还是掉进水里被水鬼勾走了。”
听到这里,我霎时浑身冒出一阵鸡皮疙瘩,颤抖着声音问:“云姨,那,那位客人是骗人的吧。”
云姨揉了揉我脑袋,笑道:“阮阮,其实我也不愿相信,我也希望他能活着,不管你信与不信,总之,你不许把我给你说的话给你柳姨讲。”
我想,为什么世间有这么多曲折的事,明明柳姨和那位书生那么相爱,书生也那么好,为什么让他死——不,或许他还没有死,终有一天,他要来将柳姨接走,然后两个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我心里有一个声音,明明白白地告诉我,那位书生,大约,是死了吧……
花香四溢满城醉,
花容憔悴易破碎。
二月未见其芳容,
柔叶已褪寒冬装。
《春兰秋菊》
又到浓秋时,
娇菊欲争景。
待到春回日,
兰香溢满城。
《杨柳辞》
柳垂湖边湖依柳,
水拂柳枝柳随风。
若能听闻风声语,
淡笑依柳在湖边。
《深宫怨》
君恩荣宠集一身,
华衣美人使君倾。
妃子憔悴恨宫深,
红颜流泪怨薄情。
《寒风暮雨》
北风一夜紧,
潇潇暮雨声。
寒风徐徐入,
家家紧闭门。
《美人愁》
斜倚秋风望残阳,红尘掩满天,伤情三寸苦无言,任凭思念愁苦泪沾裳。
半月如勾凝寒霜,哪日月如盘,倒时故人在何方?不过千里相思愁断肠!
《兰花辞》
芳名誉四海,落户到万家。
叶立含正气,花妍不浮华。
常绿斗严寒,含笑度盛夏。
花中真君子,风姿寄高雅。
《伤春怨》
书成蕉叶卷,寒夜长难眠。秋叶乱水月,疏影倚窗边。
望断天涯远,泪眼凝霜雪,痴醉情已倦,孤灯孤影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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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预览:
卯时天还未亮,越之国还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天边的星子布满天空,连月亮都还高高挂在中天。无声的雪花自天边飘落,在越之国的人们还在睡梦中,这些精灵便款款而来,恍若轻羽,纷纷扬扬。
“啊……下雪了……”
如斯伸出手接住飘落的两片雪花,睁大了亮晶晶的双眼呆住,只是一会儿,她便开心的笑了起来。放下水桶,伸出两只手抓着雪花,笑容越来越大,渐渐笑出了声。她转了两圈,突然定下来,小心翼翼的伸出粉红色的舌头。两片雪花落在她的舌尖,她打了个激灵,调皮羞涩的笑了笑。
“如斯……如斯啊……”厨房里传来姆妈的声音。
如斯回过头,看见姆妈正拄着拐杖摸摸索索的往外走,她连忙提起水桶奔了过去。扶住姆妈,说道:“姆妈,你出来干嘛,可冷了。”
“你怎么打水去了那么长时间?”姆妈摸了摸如斯的头,皱了皱眉:“怎么头发都是凉飕飕的啊?”
如斯笑了起来,说:“下雪了啊!外面下雪了!”
“哦?”姆妈听了也笑了起来,她用苍老的手握住如斯冻红……
需要别的再问
印象中,数不清的这样的早晨。
桌上可口的饭菜,还冒着腾腾热气。母亲有些沧桑的声音柔声劝着“多吃些”,而那慈爱的脸庞,在昏黄的光线中,渐渐变得模糊。
猛然睁开眼,原来是梦一场。
匆忙喝杯牛奶,嚼几口面包,就融进了如织人流里。那一刻忽然很想念家里的荷包蛋——埋在香气腾腾的面里,吃一口唇齿留香。
已记不清是离家在外的第几个年头,太阳东升西落,朝朝暮暮里尽是喧嚣浮尘。城市午夜交错的霓虹灯里,看不见回家的路。
办公室里的冷气也吹不走心里的浮躁,忙碌的生活,总觉得似乎缺了点什么。
是什么呢?
如愿以偿的有了好工作,换了大房子,体面的身份到哪里都有人握手寒暄,可为何这心底还是空落落的。
忙碌了一天后回到家,没有温言软语的问候,只有喋喋不休、故作夸张的电视节目还能排遣寂寞。外卖还是速食,都欠缺了一点味道。
家的味道。
上次回家是哪一天?艳阳高照还是细雨朦朦?闲话的内容又记得多少?脑海里是不是全是工作总结和报表、数据?
离家时母亲的叮嘱和父亲的欲言又止都看在眼里,却还是狠下心不作深思。
岁月几经蹉跎。
不知何时,母亲剪短了曾引以为傲的长发,两鬓尽染斑白,而记忆中父亲伟岸如山的背影,如今看去竟已有些佝偻。
在那些未能承欢膝下的年日里,错过的何止这些。
总有忙不完的工作,赶不完的应酬,于是在变幻的日月里苍老了容颜,一颗心也无依无靠。
夜深无眠时,常会想起花费了一整个孩提时代去熟悉的悠长巷陌,方砖上的青苔,岁岁年年不曾变过,深处袅袅升起的炊烟里,倦鸟歇落在枝头。
安放了人生里最值得纪念的青春年少好时光的小巷,却成了如今午夜梦回时叫人沉溺的深海。
多少次揽镜自照,陌生的容颜让自己心惊。回首是潇潇暮雨,灯红酒绿里迷失了归途。
梦里雾霭沉沉,高堂白发,熟悉的音容笑貌渐行渐远,醒来时枕畔星星点点濡湿的痕迹。明月高悬,却如一只独眼,冷冷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钢筋水泥筑起的大厦丛林,不知禁锢了多少人的心。
停不下来的风尘里,想回家看看。
路过山野路过河流,在车轮节律的鸣响中,梦归故里。乡音犹未改,两鬓已斑白。
盛夏,院子里的老树浓荫如盖,屋后窗下的花圃里,蛐蛐儿向着晚风唱个不停,夜来香亭亭玉立,毫不逊色城市橱窗里的白百合。
桌上几样精致小菜,唇边齿间都是久违的家乡风味。
小睡醒来有凉茶一盏,摇椅吱呀,一盘残局消遣到日落时分。
听凉风在耳畔缠绵,流水与落花缱绻,夜半蝉鸣竟也如此悦耳。
月华倾洒,银纱般轻柔地覆在溪上,石缝间嬉闹的小鱼,不知世外百年。
愿乘风归去,可惜天外宫阙,无人情冷暖。
于是醉在这山温水软的乐园,忘了凡尘俗世的那些羁绊。
在三月明媚的春光里,等一树花开,听声声跫音响在耳畔,飘飞的柳絮里望见春来的江南。
秋夜夏雨,闲敲棋子,把阵阵蛙鸣中话巴山夜雨,一杯薄酒寄余生。
雨雪霏霏时寒江独钓,有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微醺时仿佛又看到忙个不休的半生。
不是没有遗憾,唯怕树欲静则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悔之晚矣,恨之无法。
时间名利皆浮云耳,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半生劳碌只一句轻描淡写,诗酒年华又被辜负。所求既是白马轻裘,便莫叹百年苦辛。
岁月多蹉跎,阴差阳错都是寻常。去年今日与人面桃花,终究可遇而不可求。
大千世界,浮生若梦,绝壁千仞或深渊万丈,有人看是雄奇风景,有人看是险象环生。更多的是在十里红尘中摸爬滚打,如此便走完了一生。
晨前朝露花间影,夜后明月酒一杯。看过多少人走茶凉、曲终人散的折子戏,以为人生也不过如此。
薄情便可不伤情。
然而还有那么多温暖割舍不下,那么多人惦念到老。
若一切能重新演排,不愿再做离乡的游子,暮年回首时才发现,最应珍惜的不是指尖星光,而是幼年巷陌里的每一片青苔。